这不是一个飞机的故事,甚至不是一个空战的故事。这是一个人的旅程,他在那个令人遗忘的世界之角里战斗并且幸存下来。让我们回到60年前,在南太平洋的天空里,骑士们在飞翔…
“在那个时候日本人把贝尔公司的P-39当作了一个太易得手的猎物,而迪克·舒尔却用它捕捉到了炮口下的第一架零式战斗机。当他开始飞洛克希德公司的P-38战斗机时,他做的还要棒……”
一一英文原作者强·古特曼
许多二战时的战斗机飞行员谈起自己的座机来总是眉飞色舞,不能够掩饰自己对熟悉的战机所具有的赞叹之意。不过也有一些比较倒霉的家伙,他们会为自己飞过如此品质低劣的战机后还能活下来而感到庆幸。大多数贝尔公司的P-39“飞蛇”式战斗机飞行员就属于后者。这种本来大有前途的飞机采用了别具一格的后置发动机布局,而且机头有一门火力骇人的37毫米炮。但是当贝尔公司最终开始向陆军航空队交付P-39时,失去了涡轮增压器和超重的“飞蛇”式已经落后于大多数它即将面对的对手了。
“我喜欢P-39 的鼻轮,你可以像开车那样驾驶它,从跑道到机库是真是方便极了。”一位资深飞行员托马斯·海耶斯回忆道。他曾经于1942年在荷属东印度群岛上空驾驶过柯蒂斯 P-40E战斗机,随后又在新几内亚上空驾驶过P-39D战斗机作战。最后他于1944年在第8航空队驾驶P-51“野马”式战斗机取得了8.5架敌机击落的战绩(美军统计中包括分享成绩,而不象德国空军的‘一人一架’制度)。“但是,如同P-40一样,P-39的高空性能很差。而日本人较轻而灵活的飞机却经常处于我们上方。P-39的操控也很困难,它的翼载荷过高,使得它还及不上P-40的机动性能。由于发动机后置,它也很容易进入螺旋或干脆来个倒转。”
迪克·舒尔站在他的洛克希德“闪电”式战斗机前,他在这架飞机上击落了4架敌机。加上他于1942年6月9日在一架P-400上击落的那架零式,他的总战绩达到了5架,成为了一名王牌飞行员。
尽管苏联飞行员在他们那些通过租借协定获得的P-39上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这与欧洲东线战场上集中于低空作战也有一定关系。在太平洋战场上,经常要与那些三菱A6M2零式战斗机在中高空搏斗的美国飞行员们发现“飞蛇”式实在辜负了他们的信任。特别是对于在新几内亚驾驶 P-39的飞行员来说,那些对手们的零式是由一些日本海军航空队中最精锐的战斗机部队成员来驾驶的。他们来自身经百战的台南航空队,这支驻扎于莱城基地的部队中将有4人会列入日本海航二战前十名王牌飞行员排行榜,包括排名第一的西泽广义飞曹长(86架击落战绩)、第四的阪井三郎中尉(60 架击落战绩。当时是一等飞曹、日本海航头号王牌,48架击落记录)、54架击落战绩的井醇一中尉及34 架击落战绩的太田敏夫一等飞曹。这支由井醇一中尉指挥的部队成为了盟军的噩梦。
除了这些因素外,一些当时的“飞蛇”式甚至连唯一值得骄傲的37毫米炮也没有装备。本来这种只要命中就能摧毁敌机的火炮至少可以为飞行员们增加一点信心,但当时很大一部分贝尔战斗机是原定发往英国P-400型号。它作为P-39的出口型号,用一门20毫米炮取代了机头原先配备的37毫米炮。但在英军拒绝接收后,一直装备短缺而又被视作次要战场的南太平洋战区得到了它们。驻扎于新几内亚和所罗门群岛的美国陆航在得到该飞机不久以后就产生了这样的笑话:“如何识别P-400?那架被零式咬住尾巴的‘飞蛇’式就是!’
由此,在太平洋战场驾驶“飞蛇式”作战过而又能存活下来简直成了一项成就。要是能用它取得一架战绩就是奇迹了,而有些“稀有动物”不仅活了下来、取得过战绩,甚至还在获得更好的飞机后成为了空战王牌。今天故事的主人公迪克·舒尔就是这样一个“稀有动物”,他驾驶着劣质的 P-400击落过令人生畏的台南联队零式战斗机,后来又在一架洛克希德P-38F“闪电”式战斗机上成为了一名击落5架敌机的空战王牌。
理查德·查尔斯·舒尔(呢称“迪克”)1917年5月4日生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克里夫顿。1940年毕业于马奎特大学,取得生物学学位。鉴于当时的世界局势,他很快加入了陆军后备役,并在1941年3月17日到10月31日接受了飞行培训。成为少尉的他在10 月底来到了阿拉巴马州的克雷格空军基地,加入了第57驱逐机大队第66中队。但在12月的珍珠港事件以后,他主动要求执行战斗任务,并被派往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港,加入暂编第33驱逐机中队。1941年底,舒尔少尉已经有了 217小时零15分钟的飞行记录,包括14小时30分钟的战斗机飞行记录,可事实证明这一切近似于零--他在飞往达尔文港的途中由于飞机失控而被迫紧急迫降,受伤后进了医院。
1942年4月,从医院里挣扎出来的舒尔被调往第35驱逐机大队第39中队。该中队驻地位于新几内亚南海岸的莫尔斯比港,装备有P-39和P-400 战斗机,用以对抗日本军队即将从海上或陆地发起的攻击,保卫至关重要的珊瑚海制海权。同时莫尔斯比港也是日军持久不变的空袭目标,从新几内亚东北部莱城和萨拉莫阿空军基地起飞的日本战机给予了美军极大的压力。当时也是第39中队历史上伤亡最惨重的时期之一,精锐的台南联队零式战斗机王牌们不断击落美军战机,甚至在西泽、阪井、井及太田之间还出现了你追我赶、不断刷新击落记录的局面。
尽管在太平洋战场上的“飞蛇式”战斗机已经是臭名昭著,但舒尔仍然不愿过度贬低他的飞机:“我从来没有进入螺旋或倒转过,这只是一个保持平衡的问题。虽然不容易、但你习惯以后的操纵并不复杂。随着经验积累,你会越来越喜欢它。我认为它外形漂亮,飞起来很舒服-但千万不要开着它去空战!它只是看上去不错而已,但在5、6000米或以上的空中,就不要指望它了。你在那个高度可以选择两个速度--失速速度或最大速度,别梦想有中间速度可以选择,零式战斗机通常会在我们的上方,驾驶一架P-39意味着你必须等着日本飞行员下来与你交战,爬升的念头过于危险,还是趁早打消为好。等日本飞机到了你背后以后(通常如此),你可以做一件事情--向前推杆、开始俯冲,我们的飞机下落得快些...”
有些像奇迹似的,舒尔驾驶“飞蛇”式战斗机在第一次空战里就击落了一架敌机。那是1942年6月9日,第22轰炸机大队的11架马丁B-26“掠夺者”飞机于早上8点51分离开了莫尔斯比港机场的跑道,前去攻击日军控制下的莱城基地。其中一架飞机(“麻梳兔”号)由沃尔特·盖阿中尉驾驶,机上搭载着一名观察员 --未来的国会议员及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海军少校。但是他们的飞机在距离目标80英里时出了电机故障,被迫抛弃炸弹后返航。余下的“掠夺者”们也没有什么好运气,他们被台南联队的零式战斗机群发现,一直被赶到了沃德海角上空。就在这里,阪井三郎一飞曹取得了声称击落了2架B-26的战绩。其中一架(“弗吉尼亚人”号)一头栽进了萨拉莫阿基地外的大海,机长威利斯·本屈中尉和他的乘员组全部阵亡。另一架(“朗姆信使”号)虽然损伤严重,但还是在低空逃脱了,最后回到了莫尔斯比港机场,并在经过维修后重新投入了使用。
早上10点40分,就在零式战斗机群停止追赶B-26后,8架第39中队的P-400空然出现,袭击了日军机群。“我们的航程不能让我们跟B-26一起去目标上空转一圈”,迪克·舒尔解释道,“所以我们约定在他们回航的航路上碰面,并护送他们回家。我们看见他们被打得很惨,所以就急忙冲下去了。”
“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零式战斗机出现在我们下方”,迪克·舒尔继续描述道,“他们全神贯注地在攻击‘掠夺者’们,一点都没注意到我们来了。我们俯冲而下,一直到接近开火距离。我承认我当时有些害怕,所以在射程之外就开火了。但很快我控制住了自己,直到接近到有效距离后才再次开火。于是那架零式战斗机就掉下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在P-39上进行的空战,我害怕过,就像许多其他人一样。但这也是我唯一一次在空中害怕的经历。”
两名日本飞行员为他们的粗心大意付出了代价。除了迪克·舒尔少尉外,柯伦·“杰克”·琼斯少尉击落了一架日军中队长机。出生于1919年10月4日的琼斯是华盛顿人,为了加入陆军后备役而在就读克莱蒙森园艺及矿业大学二年级时休学。1940年10月14 日他获得了飞行证章,在1941年5 月29 日来到了阿拉巴马州麦克斯韦尔空军基地报到。他最后于1942年1月15日来到了第35驱逐机大队第39中队。
“杰克”·琼斯当时带领着一个四机分队,属于罗伯特·乔格林中尉的中队。当他发现下方有一架零式战斗机时立刻用无线电呼叫中队长"乔,我带着我的分队下去。” 琼斯回忆道:“我们四个对着他泼洒了一阵弹雨,但他都躲开了。奇怪的是他不急忙逃走,反而在那里扭来扭去。所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后面有飞机接近。我向后面的巴列特少尉询问:‘你在我后方吗,巴列特?’,回答是:‘不’。于是我回头,见到了一架零式已经从后方接近了四机分队中落在最后面的那架‘飞蛇’式战斗机。我于是来了个大转弯,在日本飞行员还专注于跟随前面的4号僚机时击落了他。”琼斯在回忆里还清楚记得那架飞机最后1500米的坠落,因为那个日本飞行员明显没有携带降落伞--他推开了座舱盖,爬到了机翼上,一手抓住座舱边缘,就这样与飞机一起落入了大海。
许多年以后,在1988年于得克萨斯州弗里德里克堡举行的老兵聚会上,在战争中活了下来并拥有60架击落战绩的阪井三郎告诉琼斯他击落的可能是吉野俐飞曹长,那是一位拥有15架击落记录的王牌飞行员。阪井说道:“你一定是个优秀的飞行员,因为我的战友可不简单。吉野是我们当时最好的飞行员之一”。后来查找到的日军原始记录也证明了吉野俐飞曹长就是琼斯少尉的牺牲品。
不为当时在空中的舒尔及琼斯所知的是,五天以前,美国海军取得了远比他们首开击落记录更为重要的胜利-在中途岛海战中,美军以一艘航母的代价全歼了日本南云特遣舰队的四艘航母。由此日军丧失了在太平洋战场的主动权,而美军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8月7日,瓜达尔卡纳尔战役开始了。而日军为了夺回该岛,开始收缩兵力,包括把台南联队从莱城调回拉包尔,以便投入所罗门群岛的战斗。在随后新几内亚平静的休整期内,迪克·舒尔在9月3日成为了陆军中尉。
在接下去的一个月里,第39中队成为了第5航空队里第一个换装洛克希德P-38F“闪电”式战斗机的单位。新的战机比起那些“飞蛇”式来说有了很大改进,但更为复杂的设备及机体结构也给地勤人员带来了挑战。特别在新几内亚炎热多雨的气候里,从泥泞的跑道上挣扎起飞的“闪电”式时常出现增压器同步及被暴晒后飞机油箱漏油等故障。经过一番努力,埋头苦干的地勤人员终于使得P-38在11月26日得以执行其第一次战斗任务--对莱城空军基地的突袭。
舒尔回忆道:“‘闪电’式较飞蛇”式最大的改进在于其高空性能。我们得到P-38后,乔治·肯尼中将命令我们在投入战斗时高度不要低于7500米。那些依然使用P-39和P-40的伙计们称呼我们为‘高空狐狸’,因为我们的飞行高度从不会低于7500到9000米”。
1942年12月还有其他变化发生。琼斯少尉继7月3日成为中尉后,又在该月晋升为上尉。同时在12月18日,日本陆军航空队第11航空队来到了拉包尔,以帮助精疲力竭的海军部队一起承担起整个新几内亚的空中掩护任务。这也是一支身经百战的老牌部队,从1938年的中国战场开始,到1939年与苏军在诺门坎上空的冲突,直至当年,一直站在日本对外战争的第一线。他们使用“一式”战斗机(中岛Ki.43“隼”式战斗机,在盟军中代号“奥斯卡”),这种飞机甚至拥有比海军的零式战斗机更好的机动性能。但问题在于这种飞机结构更脆弱,而且速度也比零式战斗机慢了大约50公里/小时。装备的两挺7.7或12.7毫米口径的机枪火力也较零式的20 毫米炮为弱。
1943年1月6日,新几内亚的海岸观察哨报告了一支日本船队沿岛屿南岸向西驶去的情况。正午时分,莫尔斯比港机场上的波音B-17和 B-24轰炸机群在第39中队琼斯上尉率领的P-38 机群护航下起飞了。下午5点,加斯马塔岛外的船队被轰炸机群发现了。一场混战随即发生在了“闪电”式和第11联队的“一式”战斗机之间。迪克·舒尔中尉回忆到:“我们在他们(日本战斗机)上面,而且我可以担保,轰炸机组们甚至没有见到过日本战斗机--我们把他们缠住了。”他个人击落了一架“奥斯卡”,并且击伤了另一架。琼斯上尉击落了两架,还可能击落一架。另一名飞行员斯坦利·安德鲁少尉也击落一架,还可能击落了第二架。还有其他三名飞行员也各自击落了一架日本战机,其中一名飞行员来自第49战斗机中队,是为了这次任务临时配属给第39战斗机中队的。
当日美军声称共击落了9架“奥斯卡”,但日本船队却没有被轰炸机群的炸弹所阻止。肯尼将军随即命令在明天早上出动其他机群,用低空攻击来消灭日军运输舰。36架第49大队第7和第8中队的P-40K战斗机将携带炸弹对付日本舰只。目前该船队已经被一架皇家澳大利亚空军的“卡塔林娜式”水上飞船牢牢跟住,而且该飞机还炸沉了一艘掉队的日本货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