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年我们送走的老一辈科学家越来越多。前脚李政道走了，后脚杨振宁也走了。一个在旧金山，一个在北京，相隔两个多月。新闻推送一出来，我愣了几秒，心里不是惋惜，是那种“时代真的换人了”的空落感。

有人说他们是“并肩拿诺奖”的传奇搭档，但我更想说，他们是那个时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完整样子：聪明、执拗、骄傲，也脆弱。

1946年，杨振宁24岁，李政道20岁，在芝加哥大学见面。那会儿的美国正是科学黄金期，曼哈顿计划刚结束，芝大实验室里挤满了天才。两人一个来自清华，一个来自西南联大，带着中式的谦卑和饥饿感。后来他们一起提出“宇称不守恒”，1957年拿了诺贝尔物理学奖。那一年，杨振宁35岁，李政道31岁。

我查了下，当年全世界平均获得诺奖的年龄是47岁。31岁，确实太年轻。那种光亮的成就，往往也意味着未来的孤独。

他们的关系，也一直被外界拿放大镜看。李政道更年轻，也更锋利。杨振宁像个大哥，稳一点，也有点权威。合作几年之后，李政道觉得“功劳被遮了光”，关系开始裂。有人说这是天才之间的宿命，也有人说那就是人性。你去看他们后来的照片，站在一起时，总有一种礼貌的距离。

但我觉得，别急着评判。那是两个从战乱中国走出来的人，在最顶级的科学体系里摸爬滚打，他们要的不是面子，是存在感。

诺贝尔奖的颁奖词写得很冷，说他们“发现了自然界基本对称性的破缺”。可这对中国人来说，破的何止是对称性。那是一个民族从封闭到现代的裂口。杨振宁1956年入美籍，李政道直到后来才频繁回国。他们身上都背着两种身份，也都被各自的时代误解过。

我翻了下资料，杨振宁2003年回清华定居时，已经81岁。有人当时讽刺他是“落叶归根”，有人说他终于放下了。他自己一句话：“我一生都没离开中国文化。”那种平淡语气，比任何解释都重。

李政道晚年在美国过得挺安静，他推过中美物理交流计划，资助了上百名中国学生。2010年前后，清华还专门为他办过学术纪念会。他没回来，是身体原因，也是心理原因吧。

这两个人，其实互相成就，也互相消耗。

我倒在想，如果没有对方，他们还能不能到那个高度。杨振宁的数学头脑和李政道的实验直觉，像是两条不相交的线，碰在一起才闪电。可天才总是短路的。合作时光短，余生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往前。

历史喜欢记住荣耀的瞬间，却很少有人关心之后的寂寞。

杨振宁103岁，李政道97岁。八十年从相识到离世，他们几乎见证了整个现代物理的演进，也看完了中国科学从追赶到崛起的全过程。你想想，从芝加哥到北京，从曼哈顿计划到量子信息，这跨度大得吓人。

我查了下数据，中国目前在物理学领域的SCI论文年发表量全球第二，仅次于美国。这是他们那个时代想不到的。可再多的论文，也不一定有第二个“宇称不守恒”。

我其实更佩服他们那个敢赌的劲儿。那时实验还没验证，他们就写论文、去赌理论对错。后来证明他们是对的。现在的科学家，哪还敢这么冒险？项目审批、成果考核、论文数量，全都压着人。

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些老一辈的离去，不只是少了几位名字，而是整个科学精神在往回退。年轻人聪明、技术也好，但心气没了。那种“我要去改写世界的规则”的气势，越来越少。

到头来，杨振宁和李政道的故事，也不是兄弟反目、民族荣光的八卦，而是一代人命运的缩影。时代给他们机会，也让他们背负了太多。

他们都走了。

我只是纳闷，等我们再谈科学家的时候，还能不能想起那两个在芝加哥寒夜里，背着手走在实验室外的年轻人。